18．仁side 平安夜特别篇

我时常在梦里看到你，你微笑着，把冰凉的手指贴上我的脸，很轻很温柔的抚摸着，然后我以为天亮了，睁开眼后，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，白色的被单，还有那个已经空了的香水瓶，安静的苏醒的每一个早晨，有时候，会有雪。
雪花的形状还来不及看清楚，就已经化成一个细小的水点，在手心打着转，像我从来没有看见你流下的眼泪，温柔的包出我手心里曲曲折折的线。我把戒指褪下来，戴着的地方有一点发红，想必是戴的太久了，褪下来的时候，有一种皮肤撕裂的错觉，我清晰的感觉到了，你的疼痛。我开始不知所措，怎么办，和也，你疼痛了，我要怎么办。

我还是找不到你，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，我觉得你应该在学校那棵大树下面睡着吧，你不是经常在那里吗？可是P告诉我说，那棵大树已经被伐倒了，那些枯萎的叶子，被压成碎末，在泥地里挣扎着，这个秋天的最后一场杀戮，你不在那里。

我以为你会在家里的沙发上蜷着，玩着你一直喜欢的抱枕，等我回来，可是那个抱枕不见了，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带走了，我在沙发垫下面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药瓶，是你留下的吗？里面有很奇怪的药，我好奇的把剩下所有的药都吃了下去，很苦啊，很疼啊，刀割一样的难受，P骂了我，说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寻死呢。和也，我只是想感觉一下，你有多痛。

拉面店，茶坊，宠物中心，天桥，画廊，堤坝下的棒球场……我在整个东京找你……

千叶，冲绳，横滨，大阪……我在整个日本找你……

和也……你还和我，在同一天空下吗？

其实我一直很想说，和也……对不起……我说对不起啊，你听到了吗？

电话铃刚好在仁走进客厅的时候响起来，当Takki元气的声音在仁耳边响起的时候，仁才记起来今天要去参加新人选秀。其实自己已经是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，但是Takki很热心很积极，自己也不好忤逆了他的意思。

“你给我精神一点，别搞砸了，今天不是平安夜吗？晚上我叫了P和翼他们一起庆祝，你千万别出岔子。”

一连声的应着，仁的意识还有点迷茫，卒业礼刚过，虽然之后都没有怎么去上过课，但是仍然在P的过度热心帮助下，把考试都危危险险的过了，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，离开学校，然后，就接到Takki打来的电话，让他准备参加选秀，进演艺圈。仁总是觉得，是和也安排好的吧，是和也走之前，把一切，都替自己安排好了。

和也没有来参加考试，成绩单投递到家里的时候，上面盖着红红的缺考的印章，最后的一张成绩单，帮和也办了退学手续的那天 ，仁和P一起走过历史系的教室，和也经常坐的那个后排的位子上，有痴心的小学妹留下的粉红信封，鲜红玫瑰，在仁看来，几乎像是一场祭奠，仁对P轻轻的说：“P，我还是死了比较好，我快要，等不下去了。”P低下头，不说话，却紧紧拉住仁的手，像是生怕他走掉一样。

仁微微的笑了。“我开玩笑的，我当然要等和也回来了。”

于是生命，以等待的姿态继续下去，仁不说话的时候，就是在想念和也，于是仁，经常沉默。在沉默里歌唱，在沉默里跳舞，终于秋天过去，有雪落下，终于物是人非，欲语泪先流，终于红衰翠减，苒苒物华休……

仁的天分Takki是看在眼里的，决不是只因为和也而已，仁是天生的艺人，成熟的外表和孩童的心，让人爱不释手，声音很好听，是女人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。有时候Takki会觉得奇怪，怎么这么像呢，仁和和也 ，总会在某个瞬间重合起来，是仰头的时候，是低眉的时候，或者，是在仁静谧的看着窗外的雪花，然后露出孩子气委屈的表情的时候，那一刻在Takki的记忆里，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的脸，那双倔强而清澈的眼睛，突然的，浮现出来。

我快要上台了，P在旁边安静的看书，他似乎是想考研究所了，最近一直很忙。他们，都不在我面前很多的提到你，我那次的高烧吓到了他们。但是，他们也从来没有忘记。当我写完这首歌，拿给Takki看的时候，我看到他的眉毛微妙的动静，他们都知道，那是写给你的。

紫色，其实是一种特别绝望的颜色，尤其是它浅薄的时候，那种摄住人心的力量让我不能呼吸，因为爱，我可以天然，因为爱着你，所以觉得自己特别的棒，只是你已不在我身边，你在哪里，我不知道。但我觉得你会回来，正如同我现在所要做的，是要告诉遥远的你，我在我们原来的位置，等着你推开门，对我说：“我回来了。”

如果那里是温暖之处
也是因为有你在让花朵永远绽放
越是不断靠近，却感觉越来越远
如果那里是温暖之处
虽然告诉自己应该放弃
直到现在我仍然只爱着你
如果那里是温暖之处
也是因为有你在让花朵永远绽放
那天看到的紫色朝霞
多希望能再次看到

如果你没有力气了，让我抱着你，让我一直一直的抱着你，我只想和你一起，看下一季樱花，看下一季雷雨，看下一季夜落，然后在暖炉旁边，看外面的雪花，飘的满地都是。

和也，我要上台了，你看着，我会让你看到，那紫色朝霞的……

手，碰到麦的时候，就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。仁笑笑的看着前面那一排评委，除了Takki，都是老头子。仁笑的愈发甜美，Takki都有点看不下去，咳嗽着示意他快点唱，从仁的唇间有声音传出来开始，寂静的选秀场开始绽放紫色的花，他的声音很高，但是却出奇的平稳，绸缎一样，上面还有大片的锦绣花朵。肯定是他了，所谓的天生艺人，就是仁这样的，Takki微微笑着，瞥了一眼身边的老头子们，安心的在打分的表格上填了合适的数字。

仁看着辽远的地方，眼神飘忽，也是魅力所在吧，即使底下有这么多人看着，也只能，看到一个人吧，这样想着，眼泪就要溢出来。不行，都已经成年了，还这么孩子气的话，是不能保护和也的。

唱歌，是因为你，唱不出来，也是因为你，我任性的把一切怪在你头上，是想让你出来跟我理论啊，再站在我面前，生气的瞪着我，然后我吻你，消去怨怼和不安，结束了吗？仁抬起头，有些晕眩，他嘟起嘴巴，有些生气，你们怎么都不给我鼓掌呢。

下一刻，掌声哗啦拉的响起时，却没有预想的兴奋，终究，还是寂寞的。

“没想到Takki是一个如此居家的男人啊……”P吃惊的叫着，Takki从厨房里探出头来，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。仁有些惊讶的看着斗真，jimmy 还有亮推门进来，手上正在烤的橘子，趴的一下，掉在铁板上……。

“啊，我的橘子啊……”不顾一切的去抢救橘子的后果，是下一刻仁把手指凑到嘴边乱吹：“啊，我的手啊……”

P有点看不下去，敲着仁的头很大声的骂他：“你是BAGA吗？”

仁抱着头一脸委屈，亮凑过来研究他，“还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生物呢。”斗真笑着拉开亮，然后自己在P身边，找了个比较空的位子坐下来。Takki家不大的客厅，已经被挤的很满很满，翼拿着果盘出来的时候，简直已经没有地方下脚。
“准备靠什么研究所？”斗真拿过P手里的书，随便的翻看着。

“首先想要待遇比较好的吧，然后，最好是在东京，能够直接在本校就好。”

“不想离开家乡吗？”

“东京不是我家乡。”

细碎的对话传到仁的耳朵里，家乡，说起来，自己的家乡，也不是在这繁华的都市里，只是因为和也在这里，就觉得，家乡应该是在这里了吧。突然想起那一夜海边升起的烟花，他曾经跟P提起过那夜，只是P一直沉默，偶尔苦涩的笑，总有些事情，是不愿意告诉他的吧。P不离开东京，一定，也是为了等待那个人。用心良苦，其实P一样爱的深切，只是自己任性自私，是注定，要对不起他了。

Takki端出最后一盘菜，然后在大家戏谑的眼光里，把天蓝色的围裙解下来，翼笑着拉他入座，然后大家热闹的举杯。

“平安夜快乐……”

“平安夜快乐……”

“仁前途无量。”

“……前途无量，前途无量。”嘻嘻哈哈的应和着，却有真心的表情。清酒是淡味的酒，仁今天却觉得格外烧喉，小小的窗户外面，开始有水晶从天而降。

今天是平安夜，你已经离开了好久，我都快不记得，到底有多久，我从来就是这么笨拙而不自觉的，忽略了很多事情，所有，一直一直，都没有陪伴你。墙壁上的照片，我仔细的擦过了，小时候的和也 ，真的是不漂亮啊。但是仁喜欢，仁真的很喜欢。

夜已经骄傲的来临了，大家很高兴，相信午夜时，会有中丸的越洋电话打过来，或者，他们会关灯点蜡烛，玩所谓的情调游戏。酒很冷，喝下去却全身的暖和起来。我要开始当艺人，也许，要让你看到我，还要走很长的路。

我其实一直想问你，为什么不告诉我呢，你怕我会放弃一切，怕我会不知所措，怕我难过，怕我伤心吗？是的，我不能否认这一切，如果你告诉我，我们一定会在煎熬里彼此消磨，最后，我会哭着跟你说，我没有办法了，我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但是，和也，现在这样，就是好的吗？你走了，留下我怎么适应这一切。我怕听见你每一晚，在我内心里留下的呜咽声。

和也，回来吧，我们一起去街上看雪花，你不是最喜欢雪花了吗？我可以给你唱我的新歌，我们一起去把雪花握在手心里，我也想，把你放在手心里，一起融化，在热闹过剩的人间蒸发。

我有些想的太多了吧，都不像我呢……

时间慢慢的走着，那最后的几分钟，特别漫长。仁有些傻气的靠在火炉边的垫子上睡着了，亮还是觉得很奇怪，这个人，天然的不像人类，然后斗真很正经的告诉他，仁绝对是如假包换的人类，大家笑成一团，翼也熬不过12点，早蜷在Takki腿上睡的很香。

P关上书，很突然的对斗真说：“我还是很想念他。”

斗真微笑的低下头，然后把P的头揽过来，靠在自己肩上，哄小孩一样的拍着。

笑容，在屋内形成暖暖的气氛，那些寒冷的，孤独的，忧郁的，绝望的，都在角落里，静静的看着，也许，是最后可以幸福的一个结尾。

12点的时候，P的手机突然响起来，P听了几秒钟后，把电话递给了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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